13.商女怪病(四)
类别:
科幻灵异
作者:
品茶道梦字数:5178更新时间:23/06/09 16:23:59
一行人被领着进屋后,白景梦一边四处打量着屋内一边跟在这小厮的身后。
此次发布悬赏任务的正是这一家之主,名为王富贵。白景梦一行人寥寥往内走了几步,就看一雍容华贵的王老爷抱着他的将军肚匆匆前来,身后身姿矫健的门童都跟追不上。
他急疾如火的赶到白景梦一行人跟前,见到为首的白景梦,连忙上前打躬作揖,欲有下跪磕头之势,嘴里连连说着,“仙人啊,请你救救我家女儿。”
眼看着面前这老爷王富贵就要跪下,白景梦赶紧是出手扶住,连忙道,“我们此番前来便是来解决你家女儿的怪病,这位家主您先莫慌张,我们定当全力以赴治好令千金的病。”
王富贵一听,哭中带笑,笑中带哭地停下了动作,他急忙迫不及待地带这些仙家子弟进了院子里边。
此时已是日落西山,天空被夕阳染成了血红色,仿佛燃起大火,桃红色的云彩倒映在琉璃瓦上,整个房顶都变成了紫色,家仆们都忙着点燃房檐下照明的蜡烛。
忽略掉笼罩在这家人心头的愁云,画面一片安静祥和。
刚过一个转角,众人就碰上了一个中年女子,她穿着件白底绡花的衫子,站在那儿,端庄高贵文静优雅,却是不住地面露愁色,憔悴不已。
那妇人见王富贵身后跟着的一行人走来,无神的眼睛才透出一丁点儿光亮。她磕磕绊绊的迎了上来,“老爷,这....这些仙人可是来给我那可怜的玉儿治病的?”
见王富贵点点头,妇人连忙对着白景梦四人盈盈拜倒:“只要各位能治好我家玉儿,我们力所能及的情况下要求你们尽管提。”
白景梦虚扶一把,信心十足地道,“这位夫人请放心,在下师兄弟四人一定会全力以赴的。先让我们去看看情况。”
说罢,王富贵的老婆坚持要同行,便是和王富贵一起领着白景梦快速去了王玉儿的闺房。一路上白景梦都在询问家主关于王玉儿怪病的情况。
通过对话,白景梦也是对这个怪病的状况有了一定的掌握。
首先,病理是这个姑娘将周围的一起皆视为巨|物,对着周围人会出现“巨人”“魔物”的错觉,例如把一条毛虫看成蟒蛇,将一壁虎视为鳄鱼。
其次,发病时间不定。起初是清晨醒来之时,王玉儿看到侍女后发疯般的喊救命随即昏倒在床。
这可把王富贵吓坏了,赶忙请了医师过来查看,医师一番望闻问切下来就说了句“王小姐思虑过重,出现了幻觉,吃两幅安神药就行了。”果然不到一个时辰,王玉儿就醒了过来,完全看不出有什么不对劲,问她是否还记得发生了什么,王玉儿摇头说什么都记不得了。
之后一次是王玉儿下午出门游玩,见到一只小猫可怜兮兮的在墙角瑟瑟发抖。王玉儿一时好心想要抱起此猫,还未走近便陡然往地上一坐,脸色煞白,连滚带爬的往后退去,面露惊恐口齿不清的说道“有......有狮豹,有狮豹,救命,救命救命啊!!。”
家仆们还未靠近,就见王玉儿两眼一翻晕过去,不省人事了。
王富贵不管是凡间郎中,修真医师,还有妖族秘使都请前来察看,都没有探出个什么究竟,就连几次在他们面前发病,也未能找到怪病邃源,真的是毫无突破之口。
听王富贵这么一说,白景梦实在是摸不到着头,一竿子打在二愣子头上,连北都找不着,他又忙着询问了身旁三人,皆是表示从未听过这种情况。
白景梦叹了口气。
这可真真正正是毫无头绪。
他一边行走一边用灵力探查周围,并没有任何迹象,别说是魔物的邪气,连一丝妖气都捕捉不到。
相当真棘手了。
白景梦心里发难,恍然才明白这单为啥贴最高最大了。
大概不是因为悬赏额的高低,而是前来了解情况的人也不明所以。想到之前有师兄师姐来过却未能搞定,自己一届留级生拿什么去解决问题。
白景梦心里不免开始打起了退堂鼓。
尽管如此,他终究还是硬着头皮走进了王玉儿的房间。
推开门环视一周,角落右侧立着一架古琴,左侧床榻边梨花木的梳妆台上有一面铜镜,里边儿倒映出了一个姑娘的模样。
那姑娘坐在梳妆台前的椅子上,身穿白衣手捧着黑发,用木齿梳一遍又一遍的梳着墨丝,脸色一片灰白,双眼空洞无神的看着铜镜。
整个人如同死了一般,看不见一丝生气。
这真他|娘?得慌!
一推门抬头见得此情此景,白景梦悚然一个激灵,汗毛直立,费了好一会儿稳住心神,定睛仔细端看才确定这是个活人,恨不得大吼一声,大白天你穿这鬼样子给鬼看呐?
一向对这种惊悚事物乏力的白景梦,倏忽长长吁出一口气。
“玉儿......”还没等王富贵开口,眼中含泪的王夫人幽幽的喊了一声,轻声唤道这“女鬼”的名字。
对的,没错!
现在白景梦眼里这姑娘简直比女鬼还女鬼。
“爹爹,阿娘。”那姑娘回头,久言说的嗓音有些嘶哑,回头见到他爹妈前来,便是想也不想地冲过来一头栽进进王夫人的怀里,泪眼婆娑,浑身颤抖个不停。
感受不到任何邪气波动。
白景梦考量四周。
总计而言,没有任何奇怪的地方。
这病........
恐怕得是装来的。
他心里忽然就有了个结论。
不说修真人本就感知上佳,白景梦的感知更加的敏感,对那些丝丝邪气怨念就算不能完全捕捉,心中也会因莫名的违和感而心生烦躁。
然而自刚才进入房间起,白景梦呆了快有一炷香时间,灵力网张开,感官全开,毫不停歇,却无迹可查。
又怕是自己能力原因,他接着向另三人使了使眼色,三人也全是是摇头耸肩表示毫无头绪。
那么既然如此,真相就是这么简单明了的浮出水面。
白景梦扬起嘴角,八成是这王富贵让这姑娘做不愿意的事,情急之下才出此下策吧。
他自觉已猜的八九不离十,只等明日探究一番证据便是。
可是看目前情况,如若是直接道明真相说不定悬赏额会大大减少,想到如此,白景梦转了转眼珠,开始和王富贵半真半假的透露了令家千金现在的情况。
“不是什么难事,我现在已有些了些许眉目,但此物防不胜防,提前摆阵布局定是无用之功。若是方便,麻烦把我们安排在离这里较近之处,我们也好来个守株待兔。”
白景梦言时义正言辞,头头是道,让这本来就心急如焚的王富贵急忙是连连应好。
“仙人,您说得对。之前那几批人啊,就在我这里设了无数法阵,可如此我女儿依旧是犯病发难,原来是没找到病根儿。还是仙人您厉害,刚才我一心想着玉儿的病情,情急之下忘记问各位怎么称呼了。”
家主抱拳鞠了一躬,毕恭毕敬的答道。
“在下白景梦,这位是家弟翎。”白景梦稍稍介绍了一下,想着翎一看就年纪尚浅,既然爱喊他哥哥,那也就顺道划入自家名下,“这两位是同窗颜蕴、兰凌。”
翎愣了一息,见白景梦将自己划入‘自己人’,脸上无端荡起了一抹微不可查的笑意。
白景梦一行人被安排在了一个精致的院落里,距离王玉儿的院子就一墙之隔。这也是应了白景梦要求,声称如此一来那姑娘发病时能及时照应。
用过晚膳,王玉儿依旧安然无恙,她的院子也安静异常,并无发病征兆。
“今晚就这么过了?”颜蕴觉着有些不可思议,毕竟第一次做任务,还以为出谷就要降魔除怪,来一场惊心动魄的战役。
“不然呢?你以为你演话本呢,出门就魔物横天,大战一场?”白景梦双手枕在后脑勺,走得优哉游哉。
翎在一旁噗嗤一下就笑了出来,声音清脆悦耳。
这声音惹得颜蕴又是一阵炸毛,张嘴连道,“你......”
“你”字出口,颜蕴突然一时半会找不到要反驳的话语,顿时憋得自己的脸一片通红。
“好啦,好啦。我也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任务,分外有趣呢。”兰凌拍了拍颜蕴的肩,抚慰一下日常怼输的颜蕴。
见状,颜蕴神色才好了几分,可脸颊依旧气鼓鼓的,消停了一会又开口说道,“合着不就是你没找到对策?”
“......”白景梦一个白眼,心道:这哪里来的鬼怪作祟,分明就是那姑娘自导自演的一出好戏。这么简单的事情,你看不懂?
“这么简单的事情,你看不懂?”一个冷淡的声音猝不及防地白景梦想要开口所言的字句全盘托出。
白景梦有些错愕,侧手看着说话的人。
翎一向对着他都是笑意盈盈,就算是说话时都能带着点撒娇般的甜腻,一路过来也未听过他如此语气说话。
一时之间白景梦还真有些不适应。
想来之前,一路上颜蕴陪着兰凌东看西瞧,顾着流自集市的热闹,和翎谈天说地的都是自己,难道他......特别讨厌颜蕴?
白景梦想了想,不过颜蕴动不动就一股急冲冲的样子,被人讨厌也该是理所必然。
“你就懂了?”颜蕴不服气的反问。
正巧几人走到了院子内。
“散了散了。”白景梦一句话阻止了这场即将拉开序幕的唇枪舌战,进房之时顺手把翎也拎了进来。
如若不然,那颜蕴不得被翎面不改色的淡然气得跺脚踹地,放任他们这般继续,今晚怕是连觉都睡不好了。
屋子里黑黑的,只有隐隐的月华透过窗户纸进来。
白景梦略微抬手轻挥衣袖,自想是像宗主一样,瞬间点亮房内的油灯照明。
只是他这万分不好控制的灵力,燃起的只有一簇仅够点燃一盏油灯的火花。
“........”
他有些尴尬,还好这位散修的小兄弟并未注意到自己身上的细枝末节,只顾看着那盏唯一的光亮。
整个屋子里,只有那小小的微光流转,翎似笑非笑的盯着那团微微的火光。火焰点亮了他的眸子,玻璃似的眼睛里隐隐有光斑附和这忽长忽短焰光闪烁,如若黑色夜幕里的璀璨星辰。
白景梦不由想起前几日他见过的那个绝色美人,那人同翎一样,一双乌黑明眸,世间万分皆沉醉其中,美不胜收,过目不忘。
“你......”
时候不早,白景梦是想要让翎回自己房间睡的,可明明是自己刚才将人拉进屋里,还没让他喝杯茶坐一会儿,点了个油灯的时间就急着要赶人走,恐怕不妥,开口吐出一个“你”字再也没有了下文。
“这焰光好生漂亮。”翎将视线依旧停在那盏灯上,目光温柔,眼含绵意,“微弱地又在尽力挣扎。”
“啊.....嗯。”白景梦应了声。
两人无言,渐渐被舒适惬意的气氛感染。
那橙黄的灯火轻轻摇晃,辗转流年在整个不大的屋内。
对所有事都不以为意的白景梦,忽然间眼里温柔无数,淌淌目光汇成轻柔小溪。
一流拂过心尖般的温谧。
房间里一直静默不语,生怕一出声就破坏了此时的安逸。
夜色隐隐的光芒,从窗口的缝隙流淌进入房间,外面一片宁静之中,声音细微的飞鸟虫鸣给这一刻的舒适更添上一分柔和。
忽而一阵雨声淅淅沥沥,雨滴大珠小珠落玉盘,砸到地面的声音终是惊扰了如此闲适之状,两人皆是轻颤了一下眼帘,才回过神思。
“时候不早了。”
白景梦第一次语气如此温柔似水地说话,些许是那份恬静氛围所致。
“嗯。”红衣少年对着白景梦浅笑作揖,背过身势要往门边走去。
白景梦恍恍惚惚,一时之间忘了送客之礼,脑子里依旧在回味着刚才那种安静适宜。
视线跟着那少年郎走到门口,眼见他忽而一个转身,双手后负,回眸一笑里咧出两颗小小虎牙。
“哥哥,今晚..........我留下来可否?”
话里带着一点撒娇的意味,语气黏黏的。
白景梦也是头一次遇到这般性格作风的人,殊不知如何应对,讷讷地鬼使神差般点头应允。
那一瞬。
翎眉眼弯弯,如沐春风般笑靥如花。
简单洗漱一番,两人背靠躺在床上。
白景梦感受到清浅起伏的被褥,身旁人自然的呼吸,却暗自在心底嘲讽,觉着方才自己着实徨若鬼迷心窍一般,竟会答应这样的提议。
如此作风太不像自己了。
他侧过身子,下巴正好巧不巧抵在了身旁熟睡之人的鼻尖上,整个人连忙是大气都不敢喘一口,生怕是这丁点儿动静会惊醒了梦中人。
白景梦小心翼翼的往后一点一点挪了过去,感觉到背部抵到冰凉的墙时才停止了动作。
他就这么背靠冷墙,身子僵直地上下打量着身边骨骼纤细的少年。
翎的睫毛纤长浓密,五官精致优雅,微微蜷缩的身子朦胧熟睡的模样,就像是一个精心雕刻的瓷娃娃,倾城如画。
白景梦单手撑起脑袋,就这样看着睡梦中的翎,欣赏着眼前触手可及的美色。
一直以来的乞丐生活,再加上幼时“丰富多彩”的经历,为人处世不能说是如鱼得水、游刃有余,但怎么权衡利弊、辨别是非、分清情谊,他心底都是清楚得很。
从不自作多情也不节外生枝。
在他看来,这些一塌糊涂的人情世故只有懂,和不想懂之差。
你......
究竟是有什么目的?
白景梦看着翎饶有些兴趣,如此刻意的接近,总该是有原因吧。
从组队开始,白景梦就不免心生怀疑,从翎口中所述出来的说词,就像是精心准备过一般,表面上看似是巧合,倒不如用字句挖了一个坑,就等着自己往下跳。
倘若不应那必然是把自己推上了抢人耕耘的说法,应从反而能讨到一个比较好的声头。
白景梦深感此人的不简单,基于并未对自己的利益造成什么影响,他也暂时不去揭穿,随了此人。
只是内心分外好奇——
我白景梦,如何有可图之处?
夜深阑静。
白景梦就这样保持单手扶额姿势看着身旁的少年,不知不觉间眼睑轻瞌,脑袋微晃。
此时,身旁的少年徐徐睁开双眼,安静的注视了一会儿白景梦酣然的干净睡颜,忍不住伸手撩起挡住白景梦前额的几根发丝。
想到这个睡姿可能不太舒服,少年缓缓出手捧起他的脑袋,轻微细致地放下他作为支撑的胳膊肘,动作谨小慎微,生怕是扰了他的好梦。
终是给白景梦换了一个比较安逸的睡姿之后,少年唇角微起浅笑,一串银质的耳坠在洁白月华下隐隐生辉,精美得魂牵梦萦。